江榆笑着挥挥手,一阵酸麻的感觉使她忍不住打了个颤,却还是笑着: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
徐风来在一旁小声提醒道:“只是暂时的,最多三个月,该死还是要死的。这可是三不觉……不要小瞧了它。”
言下颇有为三不觉的毒性打抱不平的意味。
潘夷这才注意到在场还有一个陌生的人,她听到徐风来的话,神色一凛:“这位公子所言当真?难道这毒就没有解药?”
徐风来高深莫测地沉默了一会儿,道:“总之,你们得知道这三不觉是很厉害的蛊毒,我还从未听说有人中了三不觉能活下来的。而且我行医多年,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毒。”
他话说得暧昧不明,说完有些悻悻的。
一阵短暂的沉默后,“唰!”的一声亮响,潘夷剑指徐风来。“若要活命,便给出解药。”
她跟着江榆久了,早已惯熟了这类手段。
江榆见状道:“潘夷,这事儿唬不得……”
潘夷此时也是心乱如麻,却又无可奈何,只好放下剑。“是,殿下——”对徐风来道,“得罪。”
江榆已有些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了,毕竟对一个死过的人而言,这多活的几个月怎么算都是稳赚不亏的。
徐风来道:“呃……这位公主,在下有个不情之请。这三不觉极为罕见,可否叫在下取一点您的血,呵呵,在下想试试炼出这蛊毒。”
潘夷目光陡然射向他,剑再次出现在他脖间:“放肆!”
徐风来虽然眼睛看不见,耳朵却十分敏锐。两根手指轻轻地将剑尖推远,呵呵笑道:“我说这位女侠,有话好商量,不给就不给嘛,何必动辄就要取我人头呢。”
江榆无所谓地伸出一根手指示意。
潘夷只好又收了剑。
江榆“啧”了一声道:“这么死了,确实有些窝囊哈。”
毕竟上一世刀箭所迫,形势所逼,怎么说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。
徐风来道:“可以风光大葬的嘛。”
“风来。”孟煦方才沉默了良久,突然叫住徐风来,然后起身离开了。
徐风来也跟着出去了。
屋子里陷入了安静。
江榆神色一变,咬咬牙径自坐了起来:“躺着等死还不如挣扎一下。”
潘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。
江榆摆摆手:“不妨事。”
此时的痛楚已不像毒发时那般猛烈,江榆倒也能忍。
江榆道:“潘夷,今晚你回府,不要让人知道我离京了。”
此时她身负重伤,行踪绝不能暴露。
“等徐风来研出解药,我的坟头草恐怕都要有两丈高了。”江榆郑重道:“潘夷,我交代你一些事。”
潘夷神色一动,突然看向她:“殿下……”
江榆抬头对上潘夷略微泛红的眼睛,不觉一惊,其实潘夷不是个擅长表露情绪的人,连话都没有几句。
她旋即意识到潘夷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,哈哈一笑解释道:“不是交代后事。”
潘夷神色顿时和缓了一些。“殿下吩咐。”
庭院中只能听到两个人极低的交谈声。
“你真的想救这个丹难的公主?”
是徐风来的声音。
枯树下,一道清瘦的身影被拉得极长,孟煦一只手负在身后:“我已经是个废人了,她不能再和我一样。”
徐风来听孟煦的语气好像有些认真,忍不住提醒道:“其实,她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,足够我们……”
孟煦打断他的话:“风来,我这一身的病能不能治好,我已不抱希望,你不必再为我的病费心了。”
一听这话,徐风来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,最后只是没有底气道:“三不觉我只听说过,我没有把握……尽力而为吧。”
孟煦语气和缓道:“若需要我做什么,尽管开口。”
徐风来却突兀地问道:“孟煦,你可还记得咱们来丹难的目的?”
孟煦没有回答,光秃秃的树杈将月轮分割成几块,风声呜咽着拂过耳际,这短暂的沉默让徐风来心里突然一慌。
正要再问,就听孟煦清冷的声音响起:“我记得。”
徐风来顿时松一口气,“呼!”了一声,一捋袖子:“区区三不觉,我就不信还能难倒我妙手回春,起死回生徐风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