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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破城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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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酌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。

眼前一阵雾与一阵白光交替出现,甚至还能看到一条条白光在空中扭动着。耳中轰鸣不已,隐约夹杂着其他人的说话声,身上没有一处听使唤,每一寸肌肉都在刺痛。

“哟,醒了。”

谁,是谁?他这是在哪?南酌喘着粗气晃了晃脑袋,努力想清醒过来,脑海中出现的是一把向他砍来的大刀。他不是在粤岭的吗?不是在和那个杀手对峙吗?怎么突然就到了其他地方了。

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,当胸被人踢了一脚,南酌再也没忍住,新伤旧伤齐齐发作,一口乌血吐出,口腔中铺满了铁锈味。

有人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,五感中只剩下嗅觉还活着,一阵熏人的酒气味袭来,臭得他作呕。

“果然是小杂种,这都能不死。可不像那个所谓的二公子,轻轻一碰就晕过去了。”

二公子?是云松!云松被他们怎么了!

南酌开始挣扎,眼前迷雾更浓,喉咙中发出了风箱漏风般的声音。提着他的人大概是嫌这样难看,手一甩又将南酌丢在了地上,拍了拍手,道:“走吧,他这样也做不了妖。”

另一道声音响起,道:“你下手轻些,过几天还得让皇上亲自审的。”

方才那人嗤笑一声,道:“有什么所谓,反正所有矛头都指着他们家了......”

说话声渐行渐远,南酌缓了好久,用手臂撑起身体,慢慢起身,靠着墙坐好。

耳中轰鸣依旧,眼前倒是逐渐清晰了起来。他身处一处牢房,牢房门上起码落了三道大锁和七道小锁,里面的人如果走了狗屎运破解了锁,牢房外的走道看上去漆黑一片,却布满了武艺高超的守卫,囚犯一脚踏出,那些守卫就有权力将其一招毙命。

说白了都会死,只是分了早晚。

南酌呼出长长一口气,之前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。

四天前的夜晚,他与南云松在粤岭南氏的宅子里遇到了杀手,凭南酌一人是根本不可能摆脱的,是有人救了他们。有人赶在大刀砍上他们脖子前出现,救下了二人,杀手逃走。南酌在客栈里意识清醒过来后,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又完全陌生的两个人。

这两人声称是楚衡川派来的,身上也带了定安王府出行令。他们说现下西北域三城被破,粤岭南氏被卷入其中,定安王担心他们二人安全,特地派遣他们二人前来接他们回京都。

当时南酌浑浑噩噩,抱着南云松答应了,却没想到跟着走到半路,又杀出来一支大理寺的队伍将二人押住绑了起来,押送回京都,丢进了大理寺监狱里,两人就此成了阶下囚。

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牢房里负责审问的人对南云松的拷打和对南酌下的手,根本不是一个级别。对南云松的是恐吓,对于他南酌的,是真的想他死。

身上往外冒的血从进来大理寺开始就没有停下过,衣服完全被染成了一件血衣,偏偏死不了。南酌慢慢换着气,似乎有铁索被搅动的声音响起。

有人进来了。先入眼的是一双黑靴,顺着蓝袍往上,看到悬在腰上的长剑。长剑有些旧,看着是用了很久的。

不等他抬头,面前这人已经蹲了下来,向他伸出了手。

这几日挨的打让南酌下意识偏头,来者也是一愣,开口道:“南酌,是我。”

好熟悉的声音。南酌还是没反应过来,却没有再躲,那双手拨开了他额头上的碎发,露出了他的眼睛。

定安王?南酌动了动嘴唇,发不出声音。

楚衡川料到这些人会对南酌下狠手,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,一时之间被眼前情景噎得说不出话。他心头有火,却明白不能在这里发,于是呼了一口气,试着叫了一声:“南酌?还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
南酌点点头,虽然虚弱,好歹还有反应。

楚衡川放心了些,道:“西北三城调查由我和李尚书负责,我赶着时间让方殊方异去找你们,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,实在抱歉。最多委屈你在这再待四天,我会想办法保住你。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?同我说,我会尽力做到。”

面前人似乎没有什么反应,直到最后一句说完他才抬起手指向牢房的另一个角落。角落里堆放着干草,草上沾了道道血迹,上面躺了个少年,正是南云松。他身上的状况比南酌要好上许多,然而面色发红,呼吸急促,景宸一摸额头,果然发起了高热。

景宸对楚衡川摇了摇头,表示南云松状态也极差。

楚衡川将南酌扶起,问道:“你想我救南云松?”

南酌点点头,努力缩着身子,然而还是让身上血污沾到了楚衡川的锦袍,乌了一片。

“好,我知道的。”

楚衡川身上带了药,亲自塞入两人口中,说能暂时护住心脉保住性命。他到底还是身份特殊不能久留,没有再说什么便匆匆离去了,牢房里再次剩下兄弟二人。

那药起效了,南酌恢复清醒,忍着撕裂的疼痛一步步挪到干草堆旁,见南云松也睁开了眼,他心里松了一口气,跪在草堆旁低头看他。

他道:“云松,可好些了?方才定安王来了,说会尽力帮我们出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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