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六年前,你的老丈人,有没有给青贵妃投过毒。”
闻言,陈元铭面上满是惊愕。他先是一愣,再是移开双目看向烛台,眼里的惊讶还没收回去,不是对这个问题的惊讶,更像是这个问题由仙采儿问出的惊讶。
好久,他才小心的问道:“姑姑,并不知道吗?”
仙采儿笑了笑,道:“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呢?”
陈元铭看到她笑,更加笃定心里猜想。他也笑,只是看上去有了其他打算:“那不知姑姑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呢?我告诉你有用的情报,姑姑帮我瞒住这份状纸,互利共赢。”
“好,我答应你。说说看吧,你是知道了什么我白雀不知道的。不过条件也是有的,若果你说的东西只值一份卷轴的价值,那我只能帮你挡下一份卷轴。”
她身后的侍从似乎想说话,仙采儿转头看了他一眼,伸手按住桌上卷轴,打断了陈元铭的动作。
一声冷哼,两人同时收手再次坐好,陈元铭整理了一下措辞,开口道:“我的丈人在十六年前就已去世,当时请仵作,仵作对外说是自然老死,其实是服毒而死。”
仙采儿双目一暗。
“丈人之所以知道那些废料有用能赚钱,也是有人告诉他的。当时我家里的确困难,他不忍心,才冒险带我进来,听他说是求了一个人许久,那个人才答应将我加进去。而这个将他带进去卖火药的人,才是指使丈人给青贵妃投毒的人。
“十七年前一次休沐,我回到家时不见老婆儿子,就以为丈人是在和来买火药的人谈价钱。他说这些的时候从来不避着我,我也没多想,就打算推门进去。也是那个时候,听到那个人对我丈人说,要他分一些火药出来,少量多次的运进去长乾宫,还要他亲眼看着青贵妃吞下多少火药。”
陈元铭叹了口气,眼中带了些感慨:“虽然我对这位青贵妃并不了解,但我想她罪不至此,也只是一个被俘虏的可怜人而已。她做了皇帝妃子,何等富贵,谁会想到有这样的下场。”
他这番话听着是在为青贵妃惋惜,却让对面两人作呕。侍从勉强忍住,仙采儿却不会憋屈自己,冷声道:“让你实话实说就行了,你一个男的上赶着共情女人什么,恶心透了。我暂且信你说的,那为什么你丈人会被人找上,那个人又是谁?”
强行煽情被人拆穿,陈元铭面上露出尴尬,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:“因为当时只有我丈人被调去了火药库,火药废料更有用吧,说不定十六年前长乾宫爆炸里也用到了这个火药。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,只知道是一个男的。当时听到了那些事,我也不敢动了,那人是从我家后门走的。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。”
说着,他伸手想拿走桌上两份卷轴,侍从比他快,一手将东西按住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这侍从穿着一身黑衣,从头遮到脚,看不出身形。他戴了面具,青面獠牙,圆瞪这一双赤红的双目,看得人心里发怯。
一直没开口的侍从问道:“这说不过去。你丈人是守火药库,但也有人被调去了太医署。太医署里的药渣不效果更好?相比较看守森严的火药库,太医署的药也管得相对宽松。你这话说的,是不是哪里有问题?”
陈元铭遭人质疑,又拿不到卷轴,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语气粗暴了几分:“我怎么会知道呢?!我只是实话实说,你们自己爱信不信!!!”
说完,他站起身就要来抢侍从手中的卷轴。一股劲风从旁扫来,一只手插入两人之间,纤长秀丽的手指成了铁爪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陈元铭的脖子。这只手只要再用力少许,恐怕就能掐断他的脖子。
陈元铭喘不上气,举着的手也僵在了半空。他瞪着眼睛去看仙采儿,总算反应过来,眼中流露出了深深恐惧。
平日里偶遇上也不会去看的宫女,罪仆役的管事,又有谁能想到是不容侵犯的白雀呢?
仙采儿看他的眼神仿若在看死物,一潭水凝结成冰在双目中,逐渐升腾一股寒气在周身。
“别给脸不要脸。我说过了,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是了。”她一扬手,壮实的汉子被丢开,砸到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,立刻一片劈里啪啦。
“姑姑。”侍从上前一步,伸手轻拍她的肩膀。仙采儿深吸一口气,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。
陈元铭后背撞得生疼,滑落在地不敢动弹。他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蹲下身,那道火烧的伤疤在眼前不断放大,狰狞无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