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的周素连连求饶,吴玉梅才觉得解了气,她将棍子一丢,随意坐在里屋的床榻之上道:“既挨了打,你们母女两可老实些把钱交出来,别等下闹的愈发难看。”
周素扑在乔元身后,帮她挡去了大半的棍子,她顾不得背上的疼痛,只抱着身下的乔元道:“元姐儿,你怎么样了?快告诉阿娘。”
吴玉梅那一棍打的乔元发蒙,耳边响着尖锐的刺鸣声。
乔元看着周素,她只见到了她娘张嘴,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。
后脑勺上受吴玉梅一棍的地方,从一开始的剧痛已经演变成了一阵阵的刺痛,血还在汩汩往外冒,从后脑经由她的额头,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。
闭上眼喘息片刻,乔元伸手随意地将额头上的血抹掉,然后直起身。此刻她的脑内混沌一片,痛到不能思考。但不妨碍她还能动,甩了甩手,她往吴玉梅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“元姐儿,你这是干什么去!”周素想伸手拉她,奈何幅度过大一时拉扯到了背上的棍伤,竟是没拉住。
吴玉梅见乔元往自己这方向走,她又对着乔元啐了一口,张嘴说了什么,接着笑地前俯后仰。
乔元听不清,但看吴玉梅这样笑,她站在离她半尺的地方,也这样笑着看着她。
额头的血迹被乔元胡乱抹了一把,现下她的半张脸都被血糊着,她盯着吴玉梅一直笑,看的吴玉梅头皮有些发麻。
“你这个小贱种,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!”吴玉梅见乔元不说话,从榻上起身,上来就想给乔元一巴掌。
哪知乔元比她更快,她弯腰躲过吴玉梅伸来的手,一拳捶到了她肚子上。
吴玉梅抱着肚子,疼的大叫一声。
乔元不给她喘息的机会,抄起地上的棍子对着吴玉梅的脖颈间就敲了下去。
她力气小,想在短时间内制服比她强壮上许多的人,只能挑着人的短处打。
吴玉梅受了力,有些发狂,她顾不得脖颈间的疼痛,想起身冲上来把乔元撕了。乔元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,她一脚踹上吴玉梅的腹部,直接将她踹翻在地。
屋里空间不大,吴玉梅疼的在地上打滚,乔元提着棍子就砸在了吴玉梅身上。
乔元的神色很冷静,但行为却异常癫狂,她的棍子落在吴玉梅身上的时候次次都下了死力气,打的吴玉梅像是一条只会在地上翻滚的蚯蚓。
一下一下又一下,吴玉梅痛得连嚎叫的力气都没了。
突然间,棍子被人捉住,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反手控制了起来。乔元回头,是适才去了外间的乔满仓。
乔满仓看着被血糊了脸的侄女,神色复杂。他们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求财,谁知道竟闹成这样。
见乔元被控制住,吴玉梅喘着粗气,这才扶着床沿从地上慢慢起身,“乔满仓,你听到声儿不会早些进来,害我被这贱种白白打了这么多下。”
在地上滚了这几圈,吴玉梅身上的那件破烂衣裳沾的满是尘土,她吐了吐嘴里的碎血沫子,面色阴沉着朝着乔元走来。
乔元知道,如果她还不想办法挣脱出来,她肯定会被吴玉梅打死。
双手被乔满仓抓着动弹不得,好在腿还能用。可乔满仓在她背后,她抬腿的瞬间就会被他识破,她需要等一个机会。
吴玉梅揉着方才被乔元砸了好几下的腰,见乔元的双手被乔满仓抓着抡在背后,她道:“贱种,我倒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生不如死。”
说罢,她便扬起手。
就在这时,被乔满仓抓着手的乔元,往后跨一大步半蹲下,吴玉梅没打到人,反倒将力气倾倒在了乔满仓身上。
乔满仓下意识抬手作为防御,却将乔元松了出来。
乔元往后闪身,一脚踢在了乔满仓胯间。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,乔满仓当即跪倒在地,捂紧双腿之间痛不欲生。
吴玉梅愣了神,没想到这贱种竟如此灵巧,一时间踌躇不敢上前。
乔元抿唇思考,她知道,这是她最后的机会,如果这次不能将两人一齐打倒在地,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爹和大哥回来。
半蹲在地上的周素显然也很清楚现在的局面,但她被吴玉梅打到了脊梁骨,半晌都直不起身来,更无法上前帮助乔元。
随着几人刚才的缠斗,有一部分衣服被踢到了周素边上,乔元瞟了一眼,心里有了主意。她对着周素使了个颜色,示意她将衣服捡起。
她面前的吴玉梅见乔元久久没有动作,还瞟了瞟眼睛,不由又放下了戒心,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。
吴玉梅不管躺在地上的乔满仓,跨步上前,抬起双手就想死死掐着乔元的喉咙。乔元哪会那么容易让她得逞,她踮脚侧身避过吴玉梅的攻击。
就在此时,周素在乔元背后喊道:“元姐儿,躲开!”
乔元瞬间低头弯腰,只见一件旧衣被周素扔出,准确无误地盖到了吴玉梅的头上。
吴玉梅只觉眼前一黑,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,乔元的棍子就铺天盖地落了下来。
乔元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,棍子被她甩出了风声,专往吴玉梅的痛处砸,用力之猛,砸的吴玉梅到后来都缩在墙角不敢动弹。
乔满山和乔长平疯跑回家,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。
乔元支着棍子立在里间,她脸颊上的血已经凝固,血色下的黑色瞳仁在见到他们来后,才有了些许温度,她的手腕上青紫一片,连衣服上也都是血迹,看上去很是可怖。
乔满山将乔元第一时间托付给乔长平,随后去拉起靠里些的周素,他眉头紧皱急道:“可还好?”
周素摇了摇头,哑声道:“先别管我,看看元姐儿。”
乔元此时全身的力气已经透支,她现下连挪动一步都难,方才一直站在,就是为了威慑躲在墙角的吴玉梅。
几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扶到一旁的床榻上,乔元这才慢慢缓了过来。
吴玉梅脸上的衣服已经被她自己拿了下来,此时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被乔元打的四处冒血。
一见到乔满山,吴玉梅便惊声尖叫道:“乔满山,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,将她大伯和大伯娘打成这个样子,你还不家法处置。”
乔元倒是没想到吴玉梅被打成了这个样子,还能颠倒黑白。
她刚想起身再给她打一棍子,就见她爹双手紧握成拳,一巴掌扇在了吴玉梅脸上。
“你给我闭嘴!”
这一巴掌打到了乔元心坎里,她顿时身心舒坦。
吴玉梅没想到乔满山会这样对她,满脸的不可置信,随后用更大的声音叫喊道:“乔满山,你敢打我?你别忘在爹面前发过的誓!乔满仓,你是死了吗!还不来帮忙!你是想看你弟弟打死我不成!”
乔满仓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人,见乔满山父子俩回来了,他就更不敢上前了。
可吴玉梅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凄厉,他只得从地上爬起来,道:“满山,你怎的能打你大嫂。”
乔满山斜眼看他,满脸怒容,“大嫂?她无故登门打我妻女,这样的人也配当我大嫂?”
说罢,他正对着乔满仓站好,面色难看到极点,“我乔满山是犯了什么错,轮得到大哥千里迢迢从县里到我家,砸我门楣,辱我妻女。”
乔满仓一时说不出话,他就说今日不该来,偏吴玉梅一定要逼着他来。这下闹成这样,眼见着要没法收场。
吴玉梅就知道自家汉子指望不上,她丢开破衣,从地上站起来。
乔长平生怕她又想靠近娘和妹妹,直接将她拦在外头。
吴玉梅见乔长平生的同乔满山一样高大,便没想着再硬冲上去,她将自己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开,道:“乔满山,我们今日来,是要拿走天宝的药费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坐在乔元身边的周素明显瑟缩了一下,乔元以为她是身上哪处又痛了,忙扯了点被子盖在周素身上。
乔满山的满身怒火,在听到‘天宝’这个名字之后,像是往炭盆上倒了一壶冰水,顷刻间降了下来。
乔元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,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。可原主对于‘天宝’这个名字的知之甚少,这个名字更像是乔家的一种禁忌,原主只隐约记得在小时候听过,后来她爷奶过身,乔满山同乔满仓分家后,便再也没听人提起过了。
她刚想开口问‘天宝’是谁,便听得乔满山苦涩道:“要多少?”
吴玉梅就知道这样能拿捏他们一家,她不顾嘴上的伤,咧嘴笑道:“五块银锭。”
“你他娘的莫不是穷疯了?!”乔元的脏话脱口而出。
对他们这样的人家要五块银锭,这不是逼着他们一家人去死!
吴玉梅啐了她一口,神色很是得意,“贱种,你和你娘一样下贱,我在同你爹说话,你插什么嘴。”
乔元开口道:“爹!”
“元姐儿,别说了。”乔满山痛苦的闭上眼,似是在回忆什么灰暗的过往。
“我知道你们家元姐儿现下在整个石湾村炙手可热,听闻她还弄了个什么黄板卖了不少钱,这些事情连我们在县城里都听说了,别说这点钱你们拿不出来。”吴玉梅说道。
听完这番话,周素眼泪涟涟,“山哥,不行啊,这是元姐儿好不容易赚来的钱,不能给他们。”
吴玉梅就猜到周素会这么说,一开始来乔家,她也是好声好气,不料周素听闻他们是来要钱的,硬是不肯,这才有了后头的许多事。
她眉头一皱,冲着周素骂道:“你也配和我提不肯!若不是你,我的天宝还是个健全的孩子,都是你这个丧门星!害的我天宝变成这样!”